“你來了！”語氣沒有一點的不耐煩，也同樣，冰冷的沒有一點的溫度。

    我順勢走過去，坐在了她的對面，“嗯，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剛到不久。”艾拉起身，似乎是很習慣性的幫我把外套取下，放在身後的座位上，只是看著衣服上的水漬，皺了皺眉。“你的衣服怎麼了？你淋雨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角，搖搖頭，“沒有！被一隻小貓蹭的。”

    “小貓？”艾拉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我說的小貓是什麼東西。然而那真的是一隻貓啊。

    看到艾拉的表情，我無奈的笑了笑，“別亂想了，就是一隻小貓，真的小貓。”

    “哦，”沒有太多的在意，艾拉沒有繼續糾結這麼問題。“聽說你病了，這麼晚了還把你喊出來，真的很抱歉！”

    “沒事。”我搖搖頭，“我也還沒睡，是有什麼事嗎？”

    “沒……”艾拉目光躲閃著。“不是，那個……有事。”

    “幹嘛支支吾吾的啊。”看到他的樣子，我有些好笑，“到底有沒有啊。”

    “不，我奉命來告訴你該怎麼對付靈屍的。”艾拉鼓起勇氣回答。“除此之外，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私人的問題。”

    我的眼睛瞬間一輛，艾拉後面那句話已經被我自覺的過濾了。“什麼辦法？是……是面具人讓你來的？”在驚喜的同時，也不得不提防著，畢竟艾拉可算不上我們這個陣營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反咬一口呢。

    看著我的樣子，艾拉重重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雖然這些事主人都有參與，但是主人真的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算了。”我輕輕垂下眼瞼，“他有什麼目的，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只要他不傷害我身邊的人，我就不會真的跟他對上，畢竟我也知道，這是個很不明智的舉動。”

    一瞬間的，艾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個人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自己最愛的人，哪怕之後愛人換了皮囊，失去了記憶，他仍然記得她，因為那是他記憶最深刻，刻在心底的影子。

    “辦法是什麼？”我問道。

    “嗯？”艾拉一愣，隨即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辦法就在你身邊啊。”

    “我身邊？”我皺了皺眉。“你是說瑤瑤的魂魄嗎？”

    “是你哥哥陰律。”艾拉回答，

    “我哥？”我不解的皺了皺眉，為什麼忽然談起了我哥哥陰律？

    艾拉頓了頓，手裏的咖啡已經冷了一大半了，“別忘了，你哥哥可是血屍，但是他卻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思維，甚至是感情，換句話說，除了身體變強壯了，不老不死之外，他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我也想起來了，但是好像自從遇到哥哥之後他就一直這個樣子，我也有問過陰烈，但是連陰烈都不知道為什麼。

    “你哥哥被封印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來，為什麼會在那時候出來你就沒有懷疑過嗎？”艾拉問道。

    “我……”懷疑？我怎麼會去懷疑自己的哥哥呢，只要他們都在我身邊，都好好的，這就是我最大的滿足了，至於其他的，我纔不會去關心呢，但是現在……

    艾拉輕輕的吐了口涼氣。“你哥哥之所以能安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作為血屍的他，找回了自己的魂魄，是主人把他的魂魄引回了身體裡。”艾拉說這話的時候，總有種畫外音的感覺。

    “你是說，對付靈屍，就是招魂，讓魂魄迴歸他們的身體，這樣魂魄重新操縱身體的話，他們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甚至，可能是我們的夥伴？”我明白了。

    “對！”艾拉點頭。

    我的沒有始終沒有舒展開，“可是你知道的，魂魄離體超過四十八小時就再也無法回到身軀裡了，另一具靈屍就不用說了，瑤瑤的屍體也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了。”

    “在李雲峰給你的那本書中，有提到招魂的方法，雖然只是殘魂，但是加之鎮魂鈴的第二重招魂和第三重定魂，應該是沒問題的。”

    “別應該啊，給我個準確的答案，”我急了。“這不會是你瞎猜的吧。”

    艾拉白了我一眼，“這是主人讓我告訴你的方法，之所以這麼不確定，主人說，是因為魂魄是在沒有轉生的前提下，你的朋友自然是可以，但是另一個就……”頓了頓，又說道：“而且，如果這樣，他們就會跟你哥哥一樣，永遠都只是活著的靈屍，不老不死，除非，用永生錄。”

    得，又提，不提會死啊。

    “我知道了，”我嘆了口氣，搖搖頭，“我去試試吧。或許可能的。”

    艾拉頓了頓，忽然抬頭認真的開著我，“現在，該是我自己的問題了。”

    “哦，你問吧，”我無所謂的開口。

    “我第一個問題是，現在跟我說話的人，到底是誰？”艾拉堅定的看著我。

    我不解的看著艾拉，“艾拉你沒事吧，當然是我啊。”

    “你……是誰？”馬達，好想打120啊。這娘兒們今天出來沒帶腦子是不是啊？

    “我，陰菲，明白了嗎？”我無奈的回答。

    然後我看到艾拉的眼睛黯淡了一下，“是嘛，為什麼不是她？”

    “她？誰啊？”我不解。

    “蘇妲己。”艾拉喊道。

    我差點一口咖啡噴出去，不好意思你找我們家祖先啊，出門左拐有棵歪脖樹，找根繩子自己瞭解吧，我不奉陪了。“蘇妲己在我家祠堂呢。”

    艾拉忽然不說話了，她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不能。可是那種倦怠感像是休眠中的火山，寂靜的黑色下有岩漿一樣的悲傷，只有緊緊的用孤獨封存，她纔不至於潰不成軍。

    她不想看到坐在角落裏的面具下的眼神，那種血淋淋的戲謔，矯飾一樣的悲傷，玩味樣的嘆息，混合著黑色目光中悠悠盪動的金黃，讓她覺得哪怕脫離了曾經，也不免被再次拉入那個處境。

    艾拉用勺子攪拌咖啡，感覺的到裡面的糖在融化進咖啡黑色的苦澀液體中。

    為什麼要這麼不甘心的再來一次呢？重來一次掌握先機，去獲得她的喜愛就可以把心中那片孤獨的沙漠填滿嗎？本來就沒有多少東西珍惜，再一次的從黑暗中裡抬頭有什麼用呢？

    命運踹下的那一腳始終在腦海裏隱隱作痛，它碾碎了太多東西，無論是曾經笑容明媚的女孩，還是爛漫櫻花下嬌小的背影，都被它踩的支離破碎，怎麼也拼不回原來的模樣。

    它強大到艾拉在畏懼了。

    而此時我卻看著艾拉，仔細的看著，無論是她煽動的睫毛，發間細膩潔白的耳廓，還是粉色的指甲下的面板，這個容貌精緻的眼神就像是一條遊走著的蛇，它飢餓而貪婪，卻帶著病態的憐惜，享受著她此刻的模樣。

    “玉兒。”不知不覺的，我竟然喊出了一個名字。

    艾拉像是觸電似的猛地抬頭看著我。“你……你是……”

    “啊？”我對於自己說了什麼已經完全都不記得了。“什麼？”

    “你剛纔，叫我什麼？”艾拉顯得有些激動的問道。

    “沒有啊，”我揉揉太陽穴，好像又發燒了啊，果然這個天氣就不該出來，咖啡店的空調吹的我難受，偏偏又不能亂吃藥，偏偏李落給開的藥苦得要死。我選擇病死好了。“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真擔心這麼撐不住直接趴這兒了，萬一再被艾拉帶去他們基地我就出不來了。

    艾拉的問題還沒開始問就已經結束了，張了張嘴，但是看到我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吞了下去，“你自己小心點。”

    “嗯。”我慢慢起身，頭昏昏沉沉的，把外套穿好。轉身的一瞬間，我似乎是看到了，那個蓮花印記，是面具人！

    我驚訝的再次看去，可是角落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我不由的皺了皺眉，伸手拿起了雨傘，正要撐開，眼前一陣眩暈。

    艾拉趕緊扶住我，“你怎麼樣？”

    “沒事。”

    “你自己小心點。”艾拉鬆開我的手。一隻跟在我身護。

    “你還要跟倒幾時？玉兒。”雙目睜開，傘下透出了一雙金色的瞳孔。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讓人震撼。

    “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艾拉忽然上前一下子抱住我。

    “你的問題，是什麼？”

    艾拉一愣，慢慢鬆開我，“既然你都已經出現了，為什麼還要呆在那個人身邊？為什麼還不回來？”

    “因為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陰菲，是陰家的小姐，那個人，是我的丈夫，是我這一刻的愛人。”

    “那你知不知道，主人他找了你幾萬年。”艾拉有些著急了。

    “他著了我幾萬年，那個人，又何嘗不是等了我幾萬年，”嘴角扯開了一絲苦笑，“真相已經被歷史掩埋了，所以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當初的洛邑死了，辛也死了，九兒死了，妲己也死了。留到現在的，已經都化為灰燼了。”

    艾拉的嘴張了張，沒有再說什麼。你可知，等了你幾萬年的，不僅僅是那些男人啊。

    我撐起了傘走出了咖啡店，艾拉沒有再說什麼，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只要看著你安然無恙，我也就安心了！

    出了古董店，我撐傘在路上走著，十一月的雨季攙雜著寒氣，我有些難受地深深吸入一口帶著冷意的空氣。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我不討厭雨天，只是一到了雨天，心裏就是止不住的煩悶。可能是跟很久以前雨天發生的事情有關吧。

    快速的回到了家裏。我又從窗戶翻進了自己的房間，快速的關好窗戶，走到床邊，直接橫著往床上一躺，閉眼沉睡了過去，如墨的頭髮輕軟地挨着側歪的臉頰，白皙的臉上很平靜，像嬰兒一樣安詳的睡姿。

    無論變成什麼摸樣在什麼地方睡著，右手永遠自動擱在腹部上，我對這個動作的執著像是保護著一種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