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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煉心,親友盡散

    “天道殿……”

    少年喃喃唸叨著這三個字,隨後腦海中猛然想起了今天在大殿之內發生的一幕,想起了那黑袍中年送給樊武華的丹藥。

    那丹藥,是能夠幫助後者突破至仙尊境界的!

    一念及此,少年猛地轉身就騰空而起,向着天元宗宗主所在的山峰而去。

    等來到了主峰後,那儒雅中年正靜坐庭院當中,依舊在翻看著宗內大大小小的事務卷宗。

    “樊叔叔!”

    少年的呼聲響起,樊武華抬頭,他早便發現了急匆匆御空而來的少年,此刻不由得略作嚴肅地開口訓斥。

    “易兒,宗門禁止御空飛行,你身為少宗主,更當以身作則,又怎可罔顧宗規?”

    然而少年卻是不管不顧,落至中年面前,急切地開口道:“樊叔叔,天道殿給的丹藥不能吃,你不能去天道殿!”

    “我父親的消失,肯定是因為進入了天道殿,樊叔叔你去了,可能也會被世人遺忘的!”

    樊武華聞言眉頭緩緩皺起,他放下卷宗,不急不緩地調整坐姿,正對少年,語重心長地開口。

    “易兒,我知你思親心切,可樊叔叔之前已經與你說過了,你從未有過什麼父親,這錦繡界天元宗,也從未有過許天憂這個人。”

    少年眼眶發紅,想說些什麼,樊武華卻再度開口。

    “而且天道殿是整個仙域的統治者,正因為有天道殿的存在,這無數世界之間才能和睦相處,再無爭鬥,天道殿殿主更是會給各界下發資源,已助修士突破瓶頸,又怎會如你所說,進入天道殿就會消失呢?”

    少年呆住了,看著面色嚴肅的中年,心中已然清楚。

    對方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在其心中天道殿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眼見說不清楚,少年眸光瞥見了石桌上放著玉瓶,猶豫之後目光一閃,直接伸出手抓了過去。

    然而以他的修為,又怎能逃過真君的感知。

    在他的手還未觸碰到丹瓶之時便動彈不得,根本無法搶走那瓶丹藥。

    “易兒,休要胡鬧!”

    樊武華儒雅的眉眼已升起幾分怒氣,他站起身來嚴聲呵斥。

    “樊叔叔……易兒求求你,不要吃這個丹藥……”

    少年動彈不得,但雙眼卻是泛起了淚光,有些祈求般地看著眼前頭一次如此嚴厲斥責自己的中年。

    而樊武華卻是皺著眉頭,沉聲道:“你近日心境不穩,好好跟著你李叔下山去稻滿城磨鍊心境,不入出竅,不得歸宗!”

    中年嚴肅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少年有半點不願。

    看著從來沒有如此勃然大怒過的中年,少年抿著嘴,鼻尖有些酸。

    他死死咬著牙,眼中血絲密佈,拼了命地想要掙脫束縛去抓住石桌上的玉瓶。

    但他尚且只是凡修境界,就算拼了命也根本無法觸碰真君強者的手段分毫。

    看著少年如此模樣,樊武華眼底閃過心疼之色,但也更堅定了要送對方下山煉心的想法。

    “易兒,你太令我失望了。”

    “如此無理取鬧,日後又叫我如何能放心將整個天元宗,整個錦繡界交託於你?”

    看著中年失望地搖頭,少年更覺心中酸楚,委屈地有些想哭。

    “樊叔叔,為什麼連你也不相信易兒……”

    樊武華聞言心中微顫,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緩緩閉上雙眼,冷聲開口。

    “立刻下山!”

    ……

    “少主,走吧,你不是一直喜歡吃凡間的糖葫蘆嗎,去了稻滿城後,可就不用每次都下山買了。”

    天元宗山門口,憨厚中年看著三步一回頭的少年,嘆氣安慰。

    少年目光出神的看著綿延至雲端的山路臺階,喃喃開口。

    “李叔,你相信我嗎?”

    憨厚中年一愣,隨後啞然失笑道:“當然相信了。”

    少年聞言目光微亮,回頭道:“那你相信我的父親這些年一直都待在天元宗裡面,去了天道殿之後你們所有人就將他遺忘了的事情嗎?”

    憨厚中年眉頭緩皺,遲疑道:“少主說笑了,你是被……”

    “我是被樊叔叔自襁褓之時便撿回來的,從來沒有過父親,對嗎?”

    少年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少主知道就好。”憨厚中年點頭。

    “我知道了……”

    少年眸中閃過失落之色,有些失魂落魄地低著頭,向着山下而去。

    看著少年單薄的背影,憨厚中年微微嘆氣,邁步跟了上去。

    稻滿城就在天元宗腳下,繁榮昌盛,各界修士來往其中,亦有凡人生存。

    一座橋頭,正有一名凡人老者在高聲吆喝叫賣著糖葫蘆。

    憨厚中年掏出銅錢,將所有的糖葫蘆都給買了下來,隨後又在街角買了一座宅院,兩人便就此安了家。

    少年在城中苦修,雖然說是煉心,但他卻從未踏出過庭院半步,日夜修煉,想要早一日突破出竅期,回到天元宗。

    每每看到少年如此廢寢忘食,一刻不停的修煉,憨厚中年便是長長嘆氣,離開院子去那橋頭買來糖葫蘆。

    而也只有在有糖葫蘆吃的時候,少年纔會停下修煉,站在庭院裏呆呆看著天空,一言不發。

    如此,便是匆匆三十多年過去,少年也成長爲了青年,容貌定格再不衰老。

    三十多年來,青年第一次踏出了這座庭院。

    因為橋頭賣糖葫蘆的老伯去世了,去他住所之時,青年發現了放在床頭延年益壽的丹藥,一粒未動。

    “李叔,他為什麼寧可老死也不想長壽呢?”青年開口詢問。

    憨厚中年指了指屋內高堂上擺放著的牌位。

    “大抵是覺得親友盡散,一個人活著沒意思吧。”

    青年看著杵在牆頭用來插糖葫蘆的草把子,失神不已。

    “親友盡散……”

    他拳頭握緊了起來,一言不發又回了自己的院落,更加刻苦的修煉了起來。

    比親友盡散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遺忘,遺忘自己曾在乎的那些人,遺忘自己曾那麼珍惜的人。

    他不想天元宗的人在遺忘了自己的父親後,又去遺忘樊叔叔。

    所以他要修煉,他要突破出竅期,然後重回天元宗阻止樊武華在達到真君極致之時吞下天道殿的那粒丹藥。

    寒來暑往,春去秋來,匆匆又是十年過去。

    青年成功突破至了元嬰期,距離分神期已然沒有多遠的距離。

    而這一日,憨厚中年拿著十年未曾見到過的糖葫蘆站在了庭院中央。

    看著那通紅可口的糖葫蘆,青年有些詫異。

    “李叔,賣糖葫蘆的老伯不是已經……”

    中年撓了撓頭,憨厚一笑道:“我看少主修煉如此刻苦,就去學著做了糖葫蘆,味道跟少主以前吃的差不多。”

    青年有些感動,伸手想要去接那糖葫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眼中卻是紫光一閃。

    如當初見到天道殿使者一樣,一幕幕陌生的畫面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只有凡人存在的城池,在那橋頭,終日有著一名中年憨厚地叫賣著糖葫蘆,而在其身旁,還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在賣著字畫。

    兩人閒暇之餘也會交談,憨厚中年總是滿眼羨慕的說著:“小許啊,要是你李叔有這手藝,何至於成天累死累活的賣這破糖葫蘆?”

    畫面一轉,只剩下了憨厚中年一個人站在橋頭,賣畫的青年已不知所蹤。

    而憨厚中年卻是愣愣地看著天上飛過的一枚青葉,下意識地開口喊道:“小許啊,你快看天上,應該是你嚮往的仙人們!”

    但憨厚中年身旁卻是並未任何迴應,他看向一旁的空蕩,緩緩嘆了口氣。

    “少主,少主!?”

    隨著一聲聲呼喚在耳畔響起,失神的青年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憨厚中年,目光怔怔。

    “少主還是歇息一段時間再修煉吧,我碰巧看到街頭有人在當衆賣畫,不如少主隨我一同出去走走?”

    憨厚中年見對方剛纔走神,不由得皺眉有些擔憂地開口。

    而青年聽著他一遍又一遍地稱呼自己為少主,不由得目露幾分恍惚,呆呆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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